咸鱼翻了身是另一面的咸鱼

CP：明诚×明楼

Warning：【古代】【异兽AU】

上一章 文章目录

4

  阿诚看起来十分难过，拽着明楼脱下来的衣服，极其倔强地抿着嘴，泪水在眼睛里打转，看起来委屈又难过，整张脸伤心得让人看着心碎。明楼一开始以为他是想起那些过往而害怕，后来又发觉这孩子好像是伤心更甚些。

  明楼心里愈想愈不安，他望望怀里的阿诚，小家伙正抱着他的衣服望天。

  “怎了？”明楼问，将阿诚搂紧入怀里抱得更紧。小孩儿抱起来很舒服，不禁让明楼心猿意马地想象起这人长大些后回是什么样子。听说人类十三四便该嫁娶生子，小孩儿今年得有九、十岁了吧，再过个短短几年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了。

  那一定是个修长俊朗，霁月清风的青年。就是小孩儿不爱笑，要笑也是抿着嘴偷偷的笑，被发现了便立即惶恐起来，仿佛他的开心是这世间的什么罪过。亦不然便是像个情犊初开的少年般羞涩的笑，眼睛眯起来，闪着想要掩藏起来却又炙热的光。明楼觉得，待这孩子长大了，他再笑起来，定是连道边的垂柳都不由得摆起来。

  直到怀里的阿诚颇有些不安地扭了扭，明楼才注意到他搂得过于紧了些。他稍微松了松，拍拍阿诚，问他：“哥哥是不是箍得紧了？”

  罢了，莫名有些心虚地补了一句：“大哥怕你掉下马去。”

  小阿诚想了想，半晌仰起还有泪痕的脸去问：“那我倒过来坐好不好，我抱着大哥。”

  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眼下里，阿诚脸朝着明楼，拦着他腰，把脸整个埋进明楼怀里的情况，眼泪都蹭到他衣服上了。明楼不安地扭扭腰，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，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劲，他又说不上来。

  就在这时，远处的路上似乎迎面传来些马蹄的喧嚣，明楼眯起眼睛看了看那扬起的灰尘，将孩子往怀里揽了揽，张开嘴，让黑色的蛇信子舔舐过空中的气息。尽管他已化蛟近千年，早已超了他作为蛇的年岁，可这天生骨子里带出来的本性还是深深地烙在他心底。察觉到对面并非汪家人马，倒是一股似乎从远方而来的气息，他放下悬着的心来。

  两队人马相遇，各占道路一旁飞速而过。明楼在那一闪而逝的时间里注意到，这队人马领头的是一女子，绝非中原人，头发剪短了，有一撮留在额前。这让已经有很长年岁没下过山的明楼在错马而过的那一瞬，回头望了一眼。

  阿诚往明楼怀里埋了埋。

  那女子也正巧回头，一瞬间四目相对。明楼一怔，旋即心里的警钟像是被粗木桩子狠撞了一下，疯狂地抖了起来，嗡嗡的共鸣声震得他浑身猛地一激灵。

  那女子狠一勒马，马匹仰头抬起前肢发出高亢的嘶鸣声。整个马队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般立即动了起来，看架势是要把明楼围在正中。阿诚看起来急急地蹬腿挺直了背想要抬头，被明楼抬手便按回了胸…啊不怀里。

  然而这一分神的功夫，他们身下的马儿被人迎面攻击前腿，情急之下明楼猛一扯缰绳，让马抬起前腿避开这一击。这马也聪明，却也为了躲避这一击身子一歪，整个摔到地上。明楼来不及思考，将挣扎的小孩儿死搂在怀里，两个人一齐跌下马去，重重摔在地上，滚了几圈。这一袭黑衣实为那一身黑色鳞片所化，极其坚实，明楼反应快，一个翻身将阿诚互在身下撑起身子迎敌，像是只用尾巴护住心爱之物又高高仰着脖子露出獠牙的蛇。

  第一箭射来的时候，明楼并无太多防备，直到那箭头穿透黑衣直嵌入皮肉，传来烧灼般的疼痛，他才大骇。这竟不是普通的箭，这一伙人显然有备而来，难道是异国的捉妖人？

  为首的女人面无表情，居高临下地望着半跪在地上的明楼，一张口便是极其奇怪的口音：“你可以走，把青瓷留下。”

  明楼一愣，没太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。但这样的一愣，也他看到了其中一人腰上挂着的，和他曾在汪曼春身上见过的贴身牌子。他心中一惊，握着箭身的手猛发力。明楼还需顾着阿诚，无心恋战。方才还挣扎的小孩儿此刻一动不动，极其乖顺地伏在明楼肩头一动不动，把脸埋在他肩头。

  明楼吐出胸中一口浊气，他一个虚晃的动作要朝那领头的女人而去，只见一层诡异的红光乍起，想要围住明楼，他拽着那孩子猛地踏在红光之上，竟朝着反方向而去了。他覆妖力于手中的箭只上，整只箭瞬间穿透面前举弩之人的喉管。明楼身子一矮，飞速从那马匹身下翻过去，几只黑色细长的蛇忽得四散开来，露出血红色的尖利毒牙。

  他们方才骑的马只是滚了几圈受了皮肉伤，有些被惊，此前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明楼身上，竟让那马出了包围圈。明楼飞跑几步，飞身上马，趁着那帮人被毒蛇纠缠的瞬间猛踹马肚子。马儿嘶鸣一声，撒开四蹄狂奔起来。

  明楼自知那些个毒蛇并阻拦不了这些倭人多久，他未跑出几百米就听有什么破空而来的声音，他把搂紧孩子不让他看见，挥手一挡。那看起来纤细羸弱的手指竟和剑身迸出火星，隐隐空中现出一只黑色的蛟爪。

  等他注意到地面上跟随而来的红光时已经晚了。红光破土而出，直从马肚子下方蹿上来。明楼没有办法，单脚用力蹬住脚蹬，揽住阿诚从马身上跃下。他翻滚几下，抬起头正看见被穿透了的马儿，哀鸣着在地上挣扎，血呼啦啦流了一地。

  明楼眸光微动黯淡下去，垂垂眼睑，眉毛在一瞬间拧起又抻平。他咽下一口气，抬抬手，帮马儿结束了这无用的痛苦。他这才发现，阿诚竟也不知什么时候抬起脸，红着眼睛咬着嘴唇，拽着明楼嘴角朝下紧紧地抿着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。

  完了——明楼想——小孩儿还是怕他了，到底人妖殊途。

  黄土飞扬，那些个人转眼就要追上来了。明楼的喉咙动了动，转身消失在了路边。

  这帮人并没有因为明楼的消失而放弃。他们布阵寻找，摸索着试图围捕明楼。若是只有明楼自己，虽然迎面反抗不大现实，但逃跑他还是绰绰有余。只是带着阿诚，这便困难了。阿诚忽的又挣扎起来，想从明楼的怀抱里跳下来。明楼连忙搂紧孩子，扯到了肩头的伤口，血水已然浸透离他半个肩膀。虽然那衣服是黑的，明楼也知道那血应是发黑的，定是汪家小姐通知了这帮人，这箭头上除了刻了符法竟还掺了些雄黄，虽说对他影响早已不如曾经那般大，可也阻碍了伤口的愈合。明楼嘴里发涩：“阿诚，我先带你出去……”

  阿诚听了这话，倏得抬起眼终于肯去看明楼的眼睛。他眼眶红红的，让明楼剩下的所有话一句都说不出来。他眼底转着一点泪光，抬手去碰明楼的肩：“大哥，你受伤了……大哥，是不是我连累了你……”

  明楼愕然，随后心里那点苦涩和疼一下子散开来——阿诚竟是因为这个不敢去看他么？他心里掺了点带蜜的疼，刚要去哄阿诚，小孩儿就挣扎着仰头，给明楼的额前落了个吻，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从他怀里跳下来，拉着明楼的手，那意思分明再说——我能自己走。

  明楼一愣，肩上的伤口竟没那么疼了。

  约莫着是在打斗或者逃亡过程中，明楼暴露了身份，他发现这些人竟是将他往干旱的地方围堵。蛟与水相伴，离了水的蛟和折了翅膀的鹰也差不太多。明楼心里叫苦，开始还怕小孩儿跟不上他，后来发现这孩子体力远比他想的要好得多，加之他自己也开始无力眩晕，慢慢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。肩头上的疼痛感又卷土重来，阿诚拽住明楼，踮起脚用袖口艰难地抬高胳膊给他擦汗。远处传来野兽的咆哮，惊起无数的鸟。阿诚眼睛忽然一亮，对明楼说：“有水！”

  明楼惊诧地去看小孩儿。小孩儿忧伤了一整天，这会儿终于高兴起来：“你看刚刚那惊起的鸟那么多，定是那里有水源，野兽定是为了赶走飞鸟汲水才要虎啸。”

  明楼僵着身子被阿诚往那边拉，来不及去问出心里的疑问。等两个人钻出灌木的时候，阿诚已经撑着膝盖气喘吁吁。明楼一边把小孩儿从巨石上抱下来，一边扭头去看那在潭水边上歇息的一直成年猛虎。那虎已经充满敌意地盯了他们半天，站起身子龇牙低吼，此刻被这一瞪，尾巴一晃，猛地转身逃了。

  明楼把阿诚放在地上，拉着他的手朝着潭水走去。他当着阿诚的面将两只脚浸在冰冷的潭水里，安全感却在那一瞬间顺着充满灵气的潭水浸满他的全身。他呼出一口气，脑子里清醒了许多。他要想快速恢复，明日带着阿诚继续亡命天涯，需要恢复原形养精蓄锐。他不得已地冲阿诚笑了一下，揉了一把小孩儿的脑袋：“大哥跟你说件事，别害怕。其实——大哥并不是人。”

  “我知道。”小孩儿眨眨眼，这句话并不出明楼的意料，这孩子过度的敏感和聪慧了。阿诚紧接抿紧了嘴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，才放下压在心口的大石那般：“阿诚也不是人。”

TBC